戀愛經濟學
撰文◎何薇(大學教授)
楔 子
經濟學其實是一門很有趣的社會學科，它可以伴隨社會各種現象做說明。若研究醫學，則有醫療經濟學；若探討健康，則有健康經濟學；若配合婚姻，則有婚姻經濟學；若分析勞動，則有勞動經濟學；若討論法治，則有法制經濟學；若研析國防，則有國防經濟學；若探討戀愛，則有戀愛經濟學……。所以，經濟學的運用，是相當廣泛的，它可用來解釋日常生活的各種現象。例如：有名的諾貝爾經濟獎得主Gary S. Becker（1965,
1974, 1986）就以經濟學的角度，廣泛的分析了各種人力資本的課題，引起社會大眾的重視。現在，我擬以戀愛的角度，配合經
濟學的理論，來分享幾個簡單戀愛經濟學的有趣概念：如1.戀愛有如冥冥中「一隻看不見的手」在運作；2.當你決定戀愛時，你（妳）必須考慮要放棄的「機會成本」；3.戀愛時，人們偏好互補品；但結婚後，會發現替代品較有用；4.戀愛過程多由完全競爭市場至獨佔市場；5.戀愛有如邊際產量曲線，先遞增再遞減；6.戀愛最好是在發展中求穩定、穩定中求進步；7.戀愛的終點站是追求全面效率等。
壹、一隻看不見的手（An Invisiable
Hand）
亞當斯密（Adam Smith）以自利心（Selfish）開啟現代經濟學的大門，並以「一隻看不見的手」引導買賣雙方的行為。其實每個人都不知道他或她未來的終身伴侶在哪裡，故尋尋覓覓地追求戀愛，何時能獲得均衡點？誰也不知道？有時供過於求、有時供不應求，而最後多以一隻看不見的手─「緣份」收場（見圖1）。但是，請注意經濟學所追求的是效率（Efficiency），而非公平（Equity）。也許價格機能（Price Mechanism）決定的結果並不公平，但這也只能怨造化作弄有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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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機會成本（Opportunity Cost）
機會成本即為經濟成本，包括有形的帳上成本與無形的正常利潤。前者如你（妳）在追求戀愛所付出有形的會計成本與相關的費用；後者如你（妳）在追求戀愛所犧牲無形的酬勞。如你（妳）選擇某乙而放棄某甲，有一天某甲當了總統，則妳（你）戀愛的機會成本即為總統夫人（總統先生）。另外，對於你（妳）已付出的感情，則是套牢成本（Sunk Cost），而這份成本是無關緊要的。不應斤斤計較付出與回收的是否具有對等性？如果在戀愛過程中，會去計較套牢成本者，往往會錯失良機，無法做出正確的抉擇。理性的人們（Rational People）會進行邊際思考，有目的且有系統的盡其所能，選擇最佳伴侶。
參、替代品與互補品（Substitutes v.s. Complements）
在戀愛的過程中，通常較偏好互補品。例如：當兩個不同學院的男女朋友一起賞月的時候，理工學院的男生很羨慕文學院女朋友的才華，看到月亮能夠立即吟詩作對；而文學院的女生則非常崇拜理工學院男朋友的機智，能夠精準算出地球到月球的距離。彼此在對方身上找到自己所缺乏的部分，而欽羨對方的優點。但是，這種優點在婚後往往會變成缺點，婚後會覺得對方為什麼不了解我（特別是在工作性質不同時），我這麼忙、這麼累，老公（或老婆）都不能幫一點忙，還再嫌東嫌西。這時候回想從前，如果當初找一個替代品，是否就可分擔部分工作，也較能體諒彼此的苦處呢？其實，不論是替代品或互補品，最後的價格效果（Price Effect）是一致的（見圖2）。當雙方碰到爭執時，只要主觀的耐著性子，配合客觀的預算限制（Budget Constraint），以誠意多溝通，透過Lagrange Mulitipliers，相信都能達到最大效用（Maximum Utility）或最小支出（Minimum
Expenditure）。亦即最適的選擇（Optimal Cho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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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市場類型（Market）
戀愛過程有如四種市場類型的演變：由完全競爭（Complete Competition）市場至獨佔性競爭（Monopoly
Competition）市場、再由在獨佔性競爭（Monopoly Competition）市場至寡占（Oligopoly）市場、最後由寡占（Oligopoly）市場至獨佔（Monopoly）市場。但是，最好不要變為雙邊獨佔（Bilateral Monopoly）。各位學過經濟學的讀者，想想看每一個市場的特性，再想想戀愛的情形，是否相符？
一、完全競爭（Complete Competition）市場的特性
(一)戀愛雙方人數眾多，彼此僅佔市場中微小的比例。
(二)戀愛的對象同質，亦即均具有完全替代性。
(三)戀愛市場的訊息非常豐富，且戀愛不需要做任何廣告。男女雙方均知道到哪裡去尋找對象，可用最少的代價得到最好的對象。
(四)男女雙方可自由的加入或退出戀愛市場；長期而言，男女雙方都沒有超額利潤，而只有正常利潤。
(五)男女雙方都是戀愛機能（緣份）的接受者。
各位讀者，戀愛是否先從人數眾多開始，先是團體遊戲，尋找最適伴侶於芸芸眾生中。此時，每一位異性朋友，對你（妳）而言，都具同質性。大家在這個團體中，所有決議都是由大家共同決定，每一個人都如同價格的接受者（Price Taker）。如果你不喜歡，可以隨時退出；或你喜歡，則可加入，都沒有人會管你，非常自由。故在完全競爭市場的短期均衡中，有些戀愛的順利者可能有超額利潤而歌頌戀愛的價值；有些戀愛者可能只有正常利潤；但有些戀愛者可能遭遇挫折或有虧損，為戀愛所苦，而不知是否繼續經營？在有損失時，戀愛經濟學告訴我們，若價格大於平均變動成本，則繼續經營是有利的。所以，只要給定的價格高於平均變動成本（Average Variable Cost in The Short Run）最低點，仍然堅守崗位，不會退出戀愛市場。故短期中，我們可得出一條價格高於平均變動成本的邊際成本曲線為短期的供給曲線（見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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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獨佔性競爭（Monopoly Competition）市場的特性
(一)戀愛雙方人數仍然眾多，彼此仍僅佔市場中微小的比例。
(二)戀愛的對象逐漸產生，而對某些人有些差異的感覺。
(三戀愛市場的訊息仍然豐富，有些人開始做廣告或自我吹噓，以博取對方的好感，冀圖留下深刻印象。
(四)男女雙方可自由的加入或退出戀愛市場；長期而言，男女雙方都沒有超額利潤，而只有正常利潤。
(五)因為產品異質，故提供戀愛者對愛情的價格具有部分決定的力量。
一旦進一步的深入談戀愛後，人數還是眾多。但此時已經開始對某一個異性感覺特別好感，產品開始異質了。但由於還未進一步表白（或者有了初淺的交往），所以仍然是可自由的加入或退出。只是，因為產品異質了，所以某些具有影響力的俊男、美女（或者是具說服力的人）或許就可以決定市場價格（Price Maker），而大部分的人也都願意追隨之。而此時當你（妳）發覺一個心儀對象時，自以為有超額利潤，於是展開追逐。但是逐漸你（妳）會發覺，在追求的過程中，不斷的有新廠商加入，於是舊有廠商的市場需求會被瓜分，需求曲線會往左下方移動，超額逐漸利潤減少，最後終歸於零。所以，長期間只有正常利潤，沒有超額利潤（見圖4）。但是，請注意此時因為沒有符合效率規模（Efficient Scale），所以會有超額能量（Excess Capacity）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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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寡占（Oligopoly）市場的特性
(一)戀愛雙方人數明顯的減少。若只剩二個對象，則稱雙佔或複佔（Doupoly），即所謂的情敵。
(二)戀愛的對象分為純質寡佔（產品同質）與異質寡佔（產品異質）兩種。
(三)市場訊息相對的封閉。此時，要設法得到對訊息，即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怠。
(四)進出市場相對困難。當有利可圖，無法加入；有損失時，無法退出。一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五)所以，寡占市場的競爭策略特別多。若屬純質寡佔，則採數量競爭策略；若屬異質寡佔，則採價格競爭策略。
當戀愛進入了寡占市場，人數明顯的減少。此時宛如置身春秋、戰國時代。必須要用各式各樣的策略，迎擊對手。像有名的割頸式競爭（Cut Throat Competition）；以及如何使自己在戀愛過程中，慢慢提升為價格追隨者，以至於到價格領導者的不敗地位。卡特爾（Cartel）組織裡，廠商間的勾結（Collusion）行為，如何聯合次要敵人，攻擊主要敵人。在拗折點需求曲線（Kinked-demand Theory）中，也許成本增加，還能繼續維持價格的僵固性。以及在產量設定（Conjection Variation in Output）與價格設定模型（Conjection
Variation in Price）中，猜測競爭對手的反應函數（Reaction Function），調整自己下一步的策略，以追求自己或聯合利潤（勾結的串謀）極大解。最後，賽局理論中（Game Theory）非常有名的Nash均衡解（Nash
Equilibrium），也是John Nash於1951年眾多男生在Pub喝酒時，都中意某一個漂亮的女孩，大家群起追之，結果慘遭滑鐵盧後，悟出Nash均衡解（Nash均衡解：彼此互相影響的參予者，在對方既定的策略下，選擇自己最佳策略）。不同於傳統的優勢策略解（Dominant Strategy）。
四、獨佔（Monopoly）市場的特性
(一)市場上只有一個廠商。
(二)廠品獨一無二，絕對異質。
(三)市場訊息絕對的封閉，即所謂的黑箱作業。
(四)要加入或退出這個市場完全困難。
為什麼會形成獨佔市場？可能是規模經濟，也可能是人為的、自然的進入障礙。在人為的進入障礙方面，是受政府法令規章的限制。戀愛到最後，雙方結婚，進如彼此的獨佔市場。此時，不太可能可輕易的退出了。在對雙方的感覺上，應該是異質的，別人是無法取代的。政府法令規章（婚姻證書）的保障，使婚姻成為獨佔市場。但儘管如此，在獨佔市場中，具有決對影響力的一方（可能是老婆，也可能是老公），仍然可以按照彈性的大小，差別取價（Price Discrimination）。同時，在多工廠模型中（Multiplant Monopolist），這個具影響力者，還可決定各工廠的產量。這個人可能為家庭中重要決策的主宰者了（可能是老婆，也可能是老公）。
五、雙邊獨佔（Bilateral Monopoly）
當然戀愛最後還是進入獨佔市場為上上之選，如果最後是進入雙邊獨佔（Bilateral Monopoly），也就是專買（Monopsonic）碰上了專賣（Monopolistic），此時不容易獲得均衡解，要雙方議價（Borgaining）。而談判力道較強者，均衡解對其較有利；但對弱勢的一方（往往是婚姻關係外的第三者）較不利。但是，不管結果如何，雙邊獨佔都會會產生剝削（Exploitation）與損失（Deadweight
Loss）（見圖5），其結果得不償失，對雙方（甚至三方）都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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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勸目前正在享受戀愛甜美滋味的幸福人，在尚未確定對方是否真是你（妳）的 Miss（Mr.）Right，請儘量維持住完全競爭或獨佔性競爭市場的局面，給彼此一個自由加入或退出的空間，不要束縛彼此，才不會發生一些無可挽回的憾事。
伍、規模報酬與邊際報酬（Returns to
Scale v.s. Marginal Product）
經濟學上的邊際報酬（Marginal Product）是所有要素數量固定下，某一變動要素數量的增加，對總產量的影響。譬如勞動的邊際產量，是每增加一單位勞動的投入，對總產出的貢獻
然而，規模報酬是所有的生產要素量都變動，在這些所有的生產要素量都變動之後，產出會發生什麼變幻。亦即：
所以，戀愛是邊際報酬的概念。正規的戀愛（3P，4P，……除外），應該是一對一的談戀愛（否則不道德）。因此，應是變動的勞動對產出的影響。故此，戀愛經濟學告訴我們，戀愛如MP線，先遞增後遞減。而合理的生產階段，落在第二階段，此時邊際報酬是遞減的，但總產量還在增加中（如圖6所示）。所以，是在戀愛沖昏頭的時候，糊裡糊塗的進入結婚禮堂。有責任感的，可以讓邊際產量緩慢遞減，總產量仍然遞增（此時已呈遞減式速度遞增）；反之，不習慣婚姻生活的雅士，過沒幾年，邊際產量就遞減為0，總產量就減少了，失去婚姻的樂趣了，最終走向離婚一途。這就是俗稱的結婚後七年之癢，可能大部分的婚姻邊際報酬遞減，都是在七年間遞減為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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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經濟成長（Economic Growth）
傳統的Keynes成長理論，因其過份著重需求的擴張效果，忽略了儲蓄對資本存量的影響，以致於得到「節儉矛盾說」的結論。在戀愛的進展過程中，如果只注意到一方（投資）感受，忽略對方（儲蓄）的感覺，最後也會造成矛盾現象。所以，Harrod-Domar修正Keynes只討論到需求面的缺點，強調投資的需求、供給雙重效果，進而得到儲蓄率的提高，有助經濟成長的結論，和Keynes理論截然不同。但是，因為Harrod-Domar模型的不穩定，所以，新古典學派Solow修正之，得到穩定狀態下的經濟成長與黃金法則。因此，談戀愛必須在發展中求穩定、在穩定中求進步。可是，此時還有許多外生變數未與考慮，戀愛根基不穩固。1980年代Lucas等學者又將技術水準、人力資本納入模型內，成為內生變數，提出有名的內生成長模型。戀愛必須在這完整的技術水準、人力資本兼容並蓄的內生成長模型中發展，才能追求到最大福利（Maximum Welfare）。
說到這裡，順便將各個不同學派的經濟成長理論整理如下表，以供各位讀者參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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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全面效率（Overall Efficiency）
戀愛過程的終點站，是交易效率（Exchange Efficiency—老公）與生產效率（Production
Efficiency—老婆）同時結合，達到到全面效率（Overall Efficiency─共組家庭）。在艾吉窩斯箱型圖（Edgeworth Box Diagram）中夫妻雙方做調整，以達到交易核（Core
of trade）的柏拉圖最適（Pareto Optimum）。（如圖7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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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結語
白馬非馬，或如瞎子摸象。每人從事各種問題的研究，總有許多不同的看法與心得。以上僅為個人研讀經濟學數十年後的感想，以為戀愛進行式中的年輕朋友參考，並冀望藉此提升各位專研經濟學的樂趣。「一份耕耘，一份收穫」，「要怎麼收穫，必先那麼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同樣運用在讀書上，是一樣的。必須慢慢灌溉，辛勤耕耘，才可能以汗水換得豐盛的果實。經濟學如同所有社會學科一樣，必須一點一滴累積，唯有不斷的閱讀、書寫、演練，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就融會貫通，不知不覺的進入經濟學的殿堂，浸淫在John M. Keynes、Milton
Friedman等學者的思潮中，品嚐大師們所烘培出一道道甜美的糕點！
各位同學，在人生的競技場上，請抱持者我們都是小烏龜的心態，慢慢爬，不要急，不半途而廢，總有到達終點的時刻。當別人在周休二日，甚至三日時，我們要耐得住孤獨，只和「經濟學」約會；品嚐學者呈現給我們的美好理論。尋找一個也研讀過經濟學的伴侶，善於運用經濟學中各種有哲理的理論於戀愛中，慢慢地在發展中求穩定、在穩定中求成長，相信最終必能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創造出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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